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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大梦谁先觉,平生我自知。草堂春睡足,窗外日迟迟。”如果我没猜错的话,诸葛亮这首诗是念给刘备听的,故问童子曰:“有俗客来否?”刘备乃当世枭雄,为天下而来,心中只有万里江山千秋霸业,是故眉间心上一言一行难免俗态尽显。
我向无宏大的理想,就算有那么一点点自以为不同寻常的抱负,经过光阴的打磨与侵蚀之后,才发现那只是最初的天真,而将天真彻底改变的是尘世间的烟火熏蒸杂事锁碎,直至被“磨练”得棱角全无志气全消,只落得终日为五斗米奔忙,为三寸衣折腰。我没有诸葛亮的雅致,未能结茅庐而居,但可以“春睡足”,能睡足、睡到自然醒便是我莫大的福气。睁开睡眼披衣而起,窗外惠风和畅春日融融,阳台上一朵茶花赫然绽放,似于风中向我频频致意,心想既然一生无大梦,那么便在这个春暖花开的时节,去消磨一段闲遐时光,领略一番春日闲情吧。
阳台上,阳光满满地铺洒着,风中隐隐飘着花香。日前观看那盆茶花,只结了好些苞蕾,可是迟迟未开,兴许是昨夜春风一度,今晨它便热烈地绽放了,乍看只有一朵,细看却发现还有几朵朝阳台外探着身子,俏俏的,花团饱满意态盎然,乳白色的花瓣透着粉粉的光,每一块花瓣都有一缕粉紫色的细线,有的甚至几缕,仿佛是那多情的春风为它画了眉,在我未曾留意的时候,便悄然灿烂了眼前的空间,使我的心情也变得姹紫嫣红起来。旁边的黄玫瑰数日前已开了,今儿又有新绽的,新鲜灿烂的色泽在阳光下更加艳丽夺目,花瓣一层一层的包裹着,又微微向外卷着,似是欲拒还迎的含羞模样,想那被花瓣严密地包围着的花蕊必是娇俏无限的了,待到来日它探出头来,那时又该是一番诱人的景致了。
给它们松了土,除去寄生的小草儿,剪掉枯枝,浇上水,看上去干净又清新,意态嫣然。
看着这些鲜活的花儿我想起一位朋友,她爱塑胶花和玻璃花,她家的茶几上摆着塑胶花,妆台上摆着玻璃花。每个星期天她都会拿着抹布擦拭那些花,花蕊、花瓣、叶子、枝干,花瓶,小心翼翼地擦着。这没有生命的花有什么可看的呢?不会看见它茁壮,也不会看见它谢荣,年年月月时时刻刻都在开着,不曾为它惊呼和叹息,我对于她的这种爱好很不以为然。可是她竟是真爱着的。她说为人已很不易,要面临离合聚散,要承受各种各样的情感煎熬,偏生造物主又做出这许多使人珍爱的鲜活的花儿来,做出来便好了,便让它们开着艳着好了,却又要让它们凋谢,让看花爱花的人们可惜,甚至自叹命运,这便让人易老了,这些玻璃花儿,会让人忘记自己的苍老。我听她这样说着,也觉有理。的确,人生的苦,能不吃就不吃吧,快乐一些,开心一些,总是好的。
客厅里的摇钱树又落了好些枯叶在地板上,泥土也有点干涸,有段时间没看它了,这会儿怕它郁郁于角落里,近前细看时却发现它长出了嫩绿的新叶,枝干更加挺拔,深绿色的椭圆形的叶子密密地挨着,原先的树冠是半圆形的,现在因为新长的叶子多了倒显得有些参差不齐了,于是给它进行修剪,把一些枯枝除去,瘦瘦身。虽少照看它,但它自个儿蓬勃着,茂盛着,它低调、强大,不矫情、不夸张,静静地用自己的绿色葱笼一方,我佩服它的这种姿态,把这种姿态投入于生活,不正是一种成熟人生的写照么?
我忽然闻到了茶香,回头一看,原来妻已泡好了功夫茶,那是蜜酿滇红的香气。暖阳从窗外照进来洒在妻身上,她一双手托着茶海,身前热气缭绕,眼眸之中透着暖意。我凝神细看,阳光中的妻子便如一幅美丽柔和的彩画,时光如能在此刻定格该有多好。
户外的田野新种了很多庄稼作物,在春天的阳光与雨水的滋养之下蓬勃生长。景连叔正在地里劳作,田埂上放着茶水,和他的草帽。我走过去抢过他手中的锄头,让他歇一会,他觉得惊愕,却不说话,只憨憨地笑。我挥动锄头,掀动泥土,像景连叔一样把地上的杂草除去。我从来没有下地插过秧种过庄稼,体力劳动也少做,只一支烟的功夫便气喘吁吁汗流夹背,汗水一颗颗地滴落在泥土上,颇有些“汗滴禾下土”的意味,很难想象景连叔在地里劳作一辈子,那是怎样的一种坚持?
阳光温熙,在翻起的土壤上跳跃,湿润的水份闪着微光,多么肥沃的土地!饱含着人们的盼望与希冀。有付出就有回报,有耕芸就有收获,大地有德,大地无私。而景连叔以及跟他一样的人们,也将一生献给了大地。
喝一口景连叔的茶水,虽是泡了一整天的粗茶,却也甘甜。帮景连叔给翻好的土地盖上一层薄膜,我不知道为何要盖上这样一层薄膜,景连叔说这叫地膜,可以提高土地的温度,保持土地的湿度、抑制杂草生长和防止害虫病,还可以防止土壤盐渍化等等。想不到一层薄薄的地膜竟有这么多妙用,更想不到景连叔平时沉默少言,说起种庄稼来竟然一套一套的,也算“术业有专攻”吧。
离开田野时已近黄昏,夕阳斜照,彩霞满天。虽觉疲累,然而心情愉悦,又觉人间安宁,岁月祥和,放眼望去,处处皆是美景,真不枉这一日闲情!清风吹着,吹过田野,吹过我,吹向遥远的远方。忽有歌声在风中响起:“日出东边照四邻,有人富贵有人贫。人间多有不平事,匆匆一梦若浮云。”那是景连叔的歌声,匆匆一梦若浮云,人生匆匆,恍如一梦,好!可惜此刻无酒,若有,当浮一大白!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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