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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暮色裹着最后一道雪光坠向檐角时,冰锥正将残阳剖成细碎的琉璃。百晓堂主推开门,青氅沾着关外沙砾,却见厅内灶火把阿旋的影子拓在窗棂上——她舀粥的姿势仍像二十年前,在瓷碗里养一汪杏花春雨。
"爹的账本比唐门机关还笨重!"梁上忽传来银铃般的嗤笑。姬若风仰头,姬雪正倒悬玄铁伞,伞骨缀满她沿途搜集的松塔与野莓。少女足尖轻点,酒坛里偷藏的"千山醉"已泼出三分剑气,却故意溅湿父亲袖口暗绣的星图。
阿旋抿嘴布筷,目光掠过若风发间新霜。她知晓那些账册是江湖的创口贴——就像此刻砂锅里沉浮的枸杞,正默默修补他经脉里积年的暗伤。窗纸突然扑簌簌响,原是姬雪用糖霜在冰花上速绘的十二峰地形图,正被哈气融成甜津津的溪流。
"此乃朱雀街新线索?"姬若风晃着被女儿调包的汤匙,柄端赫然刻着"雪盗父羹"四个小字。檐下铜铃忽摇曳,三人同时出手夹取最后一块腌萝卜,竹筷相击声惊飞了瓦上当信使的倦鸦。
此刻雪光忽然变得绵软,如阿旋未嫁时绣坏的蚕丝被,蓬松地覆盖着三只碰歪的瓷碗。姬雪偷偷把冻红的脚丫塞进父亲氅衣下摆,却摸到他暗袋里留给自己的西域火玉——那抹暖意,恰似童年灶膛里噼啪炸开的栗子,蹦跳着滚入江湖最深的褶皱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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