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寒江的月色被船桨搅碎时，姬若风正用剑尖挑起半坛女儿红。浪涛拍打着乌篷船，他望着远处幽蓝的漩涡，想起二十年前在东海之滨向阿璇许诺的"鱼脍之约"。
"终究还是食言了十七年。"他仰头饮尽残酒，玄铁伞在船头嗡鸣震颤。当年华山论剑的惊鸿客，此刻将剑气凝成银丝坠入深海，寒潭金枪鱼鳞片上的月纹骤然破碎。
浪涌如墨的瞬间，姬若风踏浪而起。昔日刺穿云霞的剑招化作渔网，内力震碎水面冰层，七尺长的金枪鱼被剑气托着浮出水面。鱼尾拍打船板的声音惊起夜鹭，他抚过鱼身幽蓝的纹路，想起阿璇初嫁时鬓边的珐琅步摇。
灶间晨雾未散，霜刃已出鞘。阿璇抱着新摘的枸杞芽倚在门边，看丈夫以剑柄为刀，鱼片如蝉翼铺满青玉盘。二十载不曾出鞘的孤鸿剑正在切姜丝，剑气凝成的冰霜覆在鱼腩上，保鲜的技法竟与当年冰封魔教长老时如出一辙。
"取第三格青瓷坛的梅子醋。"姬若风头也不抬，话音未落，阿璇的云袖已拂过榆木橱柜。二十年相濡以沫，她早知他料理时的习惯——熬琥珀鱼汤必要用陈年黄酒煨煮，片刺身定要佐峨眉山运来的春雪盐。
砂锅里腾起的热气模糊了雕花窗棂，姬若风忽然并指敲响灶台。阿璇心领神会地拨动箜篌，清越弦音中，他施展移花接木手法将鱼胶打入汤底。这是他们年少时独创的"琴剑和鸣"，如今用来控制文武火的节奏。
"爹爹的剑气能把豆腐雕成雪莲花！"姬雪举着玄铁伞冲进来时，正撞见父亲以剑风削出萝卜牡丹。昨夜新悟的"流云十八式"在砧板上化作蓑衣黄瓜，她忽然发现那些精妙剑招，竟与母亲翻炒龙井虾仁的腕法同出一脉。
午时三刻，琉璃盏盛着的金枪鱼刺身泛起虹光。姬若风抖腕震落鱼片上的冰晶，每一片厚薄都与当年刺破仇敌咽喉的剑锋相同。阿璇咬开爆浆的鱼籽寿司，梅香在唇齿间漫开时，她忽然握住丈夫执筷的手——那道横贯掌心的旧伤疤，此刻正贴着她腕间的翡翠镯。
"当年你说要给我做全鱼宴，可没说要用孤鸿剑来片鱼。"她笑着将桃花鱼腩喂进女儿口中。姬若风望着廊下被剑气惊醒的石斛花，忽然觉得二十年前月下独酌的寂寥，都化作了此刻碗中载沉载浮的枸杞芽。
姬雪捧着琥珀鱼汤不敢下箸，汤面映着父母交叠的衣角。她终于明白，为何母亲总说父亲酿的梅子醋里藏着剑气，原来最凌厉的孤鸿剑法，早已融进熬汤时撇浮沫的檀木勺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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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25-4-24 10:20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