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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帖最后由 小九妹 于 2025-8-9 19:03 编辑
灯笼花
文/小九妹
放学的铃声像离玄的箭,“嗖嗖”地飞向天空。我背着书包刚走出教室,就看见玉华等在柳树下,红底白点色的衣角被风轻轻掀起。她总是这样安安静静的,不惹眼,却让人没由来的想亲近,
我们的路原本只在巷口分岔,不知从哪天起,脚步就慢慢凑到了一块儿。夕阳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,有时会在石板路上交叠成一团,像两只依偎着的小猫。玉华说话的声音轻轻的,像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,可每一个字都透着真诚。“我家就在前面那条巷子里,”有天她忽然停下脚步,手指向远处爬满青藤的墙头,“下次要不要去我家玩?”,白净的脸上一双丹凤眼笑成弯月亮。
我早就听班上同学窃窃私语,说玉华是“要来的孩子”。这四个字像颗裹着糖衣的谜,藏在我心里好几天。此刻她的眼睛亮晶晶的,像浸在水里的黑葡萄,我几乎是立刻就点头了:“好呀。”
那是个阳光把空气晒得暖暖的下午。我们走过架在小河上的铁桥,桥板被脚步踩得“哐当哐当”响,像在唱一首没谱的歌。穿过弯弯曲曲的小巷,一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,我的眼睛一下子就被院子里的景象填满了——到处都是绿,爬山虎顺着墙爬到了房檐,吊兰从窗台上垂下来,像绿色的帘子,还有好些叫不出名字的植物,叶片上滚动着阳光的碎片,晃得人睁不开眼。
最惹眼的是窗台下那盆灯笼花。满满当当的艳粉色,一朵挨着一朵,像谁把天上的晚霞揉碎了,撒在花盆里。风一吹,它们就轻轻摇晃,一朵又一朵,密匝匝的开着,像极了小姑娘穿着舞裙,仿佛下一秒就要踮起脚尖,在绿叶间跳一支圆舞曲。“这是灯笼花,”玉华扎着马尾辫站在我身边,声音里带着点小小的骄傲,“我爸种的,说像一个个小灯笼,能照亮院子。”
绕过那些伸展着枝条的植物,我们走进屋里。屋里比院子暗些,光线像被筛子滤过,轻轻落在地上。一股浓浓的燃香味道飘过来,混着淡淡的药味,不呛人,反而有种让人安心的沉静。玉华的妈妈看起来有些羸弱,坐在炕上盖着薄毯子,看见我时,嘴角牵起一个温柔的笑,声音轻轻的:“来啦,快坐。”她面前的小桌上,放着一个冒着热气的药罐,褐色的药汤在碗里轻轻晃。
玉华的爸爸从旁屋走出来,给我们端来两杯晾好的白开水。他的头发已经有些白了,眼角的皱纹像树的年轮,可笑起来的时候,眼睛里像落了星星。他看着我的时候,眼神温和得像院子里的阳光。我偷偷想,敦实的他,看起来确实比别的同学的爸爸年纪大些,可那份温和,让人一点也不觉得生分。
玉华话不多,给我找她的童话书时,动作轻轻的;帮妈妈添水时,脚步也轻轻的。可她会把最大的那颗奶糖放在我手心里,会指着书上的插画,小声讲她自己编的结局。她的真诚像院子里的灯笼花,不用多说什么,那份艳粉色的热烈,早就落在了心里。
后来我又去过几次她家。有时是雨后,灯笼花的花瓣上沾着水珠,沉甸甸地垂着,像小姑娘哭过的脸蛋;有时是傍晚,夕阳的金辉洒在花瓣上,把艳粉色染成了暖暖的橘红。玉华的妈妈还是坐在炕里,药罐里的汤还在慢慢熬着;她的爸爸还是会端来白开水,笑着看我们说话。
再后来,我升学去了别的学校。临走前,玉华送给我一张画,画上是满盆的灯笼花,每一朵都画得圆圆的,像她眼睛里的光。
许多年过去了,我再也没见过那样艳的灯笼花,也没再遇到像玉华那样安静又真诚的朋友。可每次想起那个满是植物的院子,想起那些在风里摇晃的灯笼花,心里总会暖暖的。就像玉华爸爸说的,它们真的像小灯笼,一直亮在记忆里,照亮了那段一起走过的放学路,照亮了那个藏着小小谜团却满是温柔的下午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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