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昨夜还干干净净的街道,今早竟铺满厚厚的银杏叶,金黄灿烂,像哪位神仙喝醉了,挥手在整条街上撒满了金叶子。
我举着手机找角度,想把这份天赐的秋意拍出几分文艺气息,却见有个大爷提着豆浆油条,悠悠地踱步过来。
别装模作样了,大爷咬一口油条,这是昨晚环卫处派人来铺撒的。我手一抖,差点把手机掉进这美景里。
大爷说,银杏节到了,可树上的叶子偏偏不配合,虽然黄是黄了,可却赖在树上不下来,领导视察时皱了眉头:这哪像秋天?于是,昨夜静静无风雨,却见几辆小卡车悄悄运来一车车的银杏叶,都是从郊区银杏林里收集的。环卫工人拿着大扫帚,这次不是扫落叶,而是撒落叶。
我仔细看,这落叶铺得颇有章法,树根处铺的厚实,坑口形成优美的弧形;甚至在人行道上还不经意地留下几处空隙,露出底下青石板,显得更真实。
两位漂亮姨姨穿着旗袍在拍照,红衣大姨说:今年这落叶真上镜,踩上去声音都脆生生的。蓝衣二姨答:可不是嘛,去年风一吹就乱飞,今年铺得多匀净,怎么拍都好看。
正偷听得我哭笑不得。
走到街角,意外看见真正的落叶,几片刚从树上飘下的嫩黄叶子,可怜巴巴地躺在人工铺设的金色海洋里,倒显得像个冒牌货。
这条金叶子铺满街的银杏大道,如今成了网红打卡点。人们在这精心设计的秋色里流连,仿佛这就是时光晕染的诗篇。只是不知,当真正的秋雨来临,这条人工的金色河流,会流向何方。
我望着这满街辉煌,忽然觉得,我们热切盼望着自然,却又如此不信任自然的节奏。不过转念一想,能让人在这钢筋水泥里驻足感受片刻秋意,哪怕这秋意是定制的,倒也有几分美意。
不知那推车铺叶的工人,可曾想过自己成了秋天的画家?而那真正的秋风,此刻怕是在别处偷笑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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