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读完科尔姆·托宾的《长岛》,我久久难以平静。爱丽丝的故事像一面镜子,映出无数女性可能遭遇的困境:婚姻破裂、亲情疏离、友情背叛、爱情幻灭——仿佛所有支撑生活的支柱瞬间崩塌。她站在十字路口,前路茫茫,身后亦无退路。这种孤立无援令人窒息,却也逼得人不得不思考:当生活把你逼入死角,是选择妥协,还是挣扎到底?若不妥协,又该如何获得真正的独立?
跨文化冲突让爱丽丝的困境难上加难。在婚姻里,她与丈夫一家住在美国长岛,他们都是意大利裔,唯独她是爱尔兰裔。表面风平浪静的生活,遭遇最残酷的背叛:丈夫出轨,小三怀孕,婆家以“更重视家庭”为由,单方面决定接纳私生子。这不仅是情感背叛,更是对她作为妻子、母亲身份的否定。她的感受与尊严,在婆家的“家庭大义”面前被轻易碾碎。她试图逃回娘家,却发现“母亲的家已不再是自己的家”。娘家——这本应最温暖的避风港——也因时间流逝、生活变迁而变得陌生疏离。母亲无法提供更多支持,在《长岛》前传《布鲁克林》里曾经提到:爱丽丝婚后曾在一次回爱尔兰时与酒吧老板吉姆有过一段情,随后不告而别,母亲因此承受邻居的巨大压力,筑起格外厚重的防御外壳,习惯以沉默应对一切,并且对爱丽丝态度冷淡。
更残酷的是,当她想从友情与爱情中寻求慰藉,却看到昔日最好的朋友南溪正与自己曾经的情人吉姆谈婚论嫁。而吉姆——这个她曾以为可以退一步依靠的男人——面对她的归来,表现出令人失望的软弱。他幻想与爱丽丝再续前缘,却一味等待;或许害怕再次主动又会让自己陷入“被抛弃”的位置;同时,他也无法果断结束与南溪的关系。他的等待像一把钝刀,一点点割着三个人的心:爱情在现实的利益与人性的软弱面前,如此不堪一击。
孩子以为外婆庆生的理由跟她回到爱尔兰,远在美国的婆家却暗中极力争取孩子们对私生子的“血脉相容”。爱丽丝如一叶孤舟,被生活的巨浪拍得支离破碎,却找不到可停靠的港湾。她每一次试图主动,都被更巨大的沉默推回去。她始终卡在“旧乡回不去、新乡扎不下”的缝隙里,像一枚被卡在投币口的硬币,打不通未来,也退不回过去。这种困境令人绝望,却也逼问:当所有依靠失去,所有退路被堵死,我们该如何自处?
妥协似乎最容易:回到丈夫身边,忍气吞声接纳小三的孩子,维持表面完整的家。至少能保住“妻子”的名分,至少让外人看来生活仍“正常”。可爱丽丝明白,这种妥协意味着彻底放弃尊严,意味着余生都要活在背叛与屈辱的阴影里——那不是解脱,而是另一种囚禁。
挣扎到底,才是她内心真正的渴望。但挣扎意味着面对更多未知与恐惧:离开丈夫,孩子将失去完整的家;回到娘家,得不到足够支持;曾经的情人又太过软弱,无法成为依靠。她像站在悬崖边的人,往前一步是万丈深渊,往后一步是虎狼窝。这种挣扎孤独而痛苦,正如歌词里唱的,“离婚亏欠孩子,不离亏欠自己”,她在进退两难中受尽委屈。
就在爱丽丝几乎陷入绝境时,哥哥的出现像一道光,照亮她黑暗的世界。哥哥愿为她买下一所长岛的房子,助她独立生活。那不仅是一处栖身之所,更是重获自由的象征:她可不再依附丈夫,不再看他人脸色,拥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空间,一个重新找回自我、重新规划人生的起点。
然而,真正的独立,仅有一所房子远远不够。独立不是一次性的“离开”,而是反复练习“如何在没有观众的舞台上继续演出”;是内心的独立,是精神的自由。爱丽丝需要学会:在没有依靠时独自面对生活的风雨;在孤独与恐惧中重新找回力量;在一次次的背叛与伤害后,依旧相信生活、相信自己。这需要勇气、智慧,更需要时间。
《长岛》的开放式结局里,母亲最终决定随爱丽丝回美国。母亲什么也没说,但我相信,她想与爱丽丝并肩。世界那么大,生活却如此逼仄,未来注定艰难、充满挑战。但唯有直面这一切,
爱丽丝才能真正走出困境,获得真正的独立——那独立不是别人赐予,而是自己争取;不是一蹴而就,而是在一次次挣扎、一次次跌倒后慢慢积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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