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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一早,雷梦杀用了早饭,喝了一斤陈酿米酒,酒力在他的血管里蹿动,像一缕温煦的阳光,又像一根灼热的金线,流过他的四肢百骸,烘暖他的皮肤腠理,他的动作变得更加敏捷,思维变得更加敏锐,他一向知道,喝酒是最好的放松方式之一,特别是在大战之前,没有什么比酒更能让他变得沉稳和冷静。
他昨夜睡得很好,他没有去想龙七奇,因为他没见过龙七奇,更没有和龙七奇交过手,对龙七奇的武功一无所知,虽然他战胜了龙七奇的弟弟龙野,然而龙七奇的武功一定比龙野高,是高出一筹还是高出很多,他并不清楚。对于不清楚的事情为什么要去想?不如好好睡一觉,即便明天败在龙七奇的剑下,甚至被龙七奇所杀,也要好好睡一觉,因为好好睡一觉也是一种放松的方式,所以他一闭上眼睛就睡着了。
蓝家集距离临安府还有二百多里路程,蓝格儿送给雷梦杀的马果然神骏,一声嘶鸣,飞纵而前,一路上四蹄翻飞,风驰电掣,中午时份便赶到了临安府,而决战的时间正是中午。雷梦杀向路人问明路径,策马向琉璃水榭而去。
水榭一定是建在水上,而临安府最多水的地方就是西湖,所以琉璃水榭就建在西湖里。西湖环境优美,风景如画,平日里游人络绎不绝,但今天的情况却大不一样,因为门口已有人把守,闲杂人等禁止进入。守门的是八个汉子,一色身着青衣,门内石柱上拴着数匹健马。另有一人约四十岁年纪,站在门前,负着双手来回踱步,脸上神色阴晴不定。雷梦杀策马上前,正待发话,这人却向他一抱拳,问道:“请教阁下尊姓大名?”
“在下姓雷,雷梦杀。”
“阁下就是雷梦杀?”
“是的。”
“阁下还是下马步行进去吧。”那人说完右手探出,手掌一翻,已抓住雷梦杀的马缰,白马一声低鸣,但已不能再向前半步。雷梦杀见此人出手快捷无伦,双足不丁不八,牢牢地钉在地上,显然内力甚是深湛,心想:“嘿嘿!这是考究我的功夫来着。”当下不发一言,伸指在马缰上一弹,一股内力自马缰上撞将过去,浑厚刚猛之极,那人察觉时想催动内力相抗,却为时已晚,继而感觉掌心灼热,虎口剧震,连忙撒手松开缰绳,后退一步,向雷梦杀拱手道:“雷爷请!”雷梦杀微微一笑,策马而入。那人心道:“此人年纪轻轻却恁地了得,难怪龙二爷败在他手下,果然是高手!”一名青衣汉子从石柱上解开马匹缰绳,上马在前引路。
片刻两人便到了湖边,这西湖历来就是临安府的游玩胜地,只见湖水清澈,波光粼粼,清风轻拂,垂柳婆娑,湖面上轻烟飘缈,如梦似幻,真是好一派湖光美景。在湖中央有一座水榭,水榭很大,四周均有平台延展湖中,平台边沿雕栏玉砌,美仑美奂,水榭顶盖碧瓦琉璃,飞檐吊彩,在阳光映照之下华影浮动,溢采流光。雷梦杀心想,这应是琉璃水榭了,是自己与龙七奇决战的地方。
一连三座九曲桥自水榭平台连接湖岸,岸上搭了一座阳棚,一字展开连绵三十余丈。雷梦杀凝目细看,只见棚下坐满了人,足有二三百人多众,看模样都是武林人物。
那青衣汉子带领雷梦杀来到棚前,躬身向棚内一人高声说道:“雷梦杀到!”众人原本在聊天说笑,高谈阔论,这时都静了下来,数百道目光齐刷刷的望向雷梦杀。那受青衣汉子禀告之人约五十来岁,绿袍短须,容貌清癯,他身旁坐着一人,雷梦杀一看,赫然就是龙野!龙野对那人说道:“大哥,他就是雷梦杀。”被龙野称作大哥的自然就是龙七奇!
龙七奇问雷梦杀道:“阁下师承何人,是何门派,不知能否见告?”他见雷梦杀形容落拓,神情懒散,居然能击败龙野,而在江湖中又未曾听闻有这一号人物,心中委实纳闷。
“无师,也无门派。”雷梦杀说道。
“那阁下身上的武功哪里来的?”
“天生的。”雷梦杀话音未落,忽听一人说道:“天生的?那就是从娘胎里带来的,我就不信你能胜得了龙二爷,一定是使了什么妖蛊之法骗了龙二爷,嘿嘿!”说话的是钱塘帮帮主李天水,钱塘帮是临安第一大帮,专在钱塘江一带活动,势力极大,帮主李天水人称“水陆蛟龙”,不但水下功夫了得,地上功夫也极为厉害。
“不肯说出师承来历,说不定是什么邪魔外道,不是我辈中人啊!”又一人说道。这人是临安府藏刀门的大弟子,姓陈名东鄂,以飞刀著称,江湖上人称“一刀追魂”,他的师尊叫赵全广,以身藏三百柄刀威震江湖,但今天并没有到场。
“各位稍安无躁,是龙是虫,是妖法还是真功夫,待龙大爷一试便知!”一个女子的声音说道,语音甚是娇媚。这女子是临安司徒世家家主司徒中岳的女儿司徒云凤,她在家中排行最小,上面有两位哥哥,大哥司徒云龙,二哥司徒云鹤。雷梦杀见她身旁坐着一位男子,竟是昨天所遇的那位华服男子,他身后那位大汉与黑衣少年仍站在他身后。
龙七奇望着雷梦杀,目中精光隐隐,问道:
“你在第七十八招时战胜了我弟弟?”
“是的。”雷梦杀道。
“我家传的狂涛剑法一共七十二招,那么你是在第六招大浪淘沙胜了龙野,但我家传武功乃剑中夹掌,掌中藏剑,你也破了他的五裂神功?”
“我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功夫,反正是他输了。”雷梦杀说道
这时龙野站了起来,向雷梦杀抱了抱拳,说道:“诸位,我与这位雷爷的事情得向大伙儿说说,咱们行走江湖靠的是真本事,讲的是真性情,赢了就是赢了,输了就是输了,我龙野手底下是有几分功夫,但天外有天人上有人,输给这位雷爷我也不觉得有什么丢人,因为这位雷爷使的是真功夫真本事,不是什么妖法蛊术。”
那华服男子说道:“龙二爷,你与这位姓雷的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交手哪?咱好奇得很,二爷不妨跟咱们说道说道。”
龙野道:“云鹤老弟,咱们混江湖的都是在刀尖上讨饭吃,没什么不可说的,今天临安府地面上有头有面的武林人物来了不少,我就向大伙说说这事的前因后果。”那华服男子正是司徒中岳的次子司徒云鹤。
龙七奇笑道:“二弟,说归说,咱不能怠慢了客人,来人啊!请雷爷进棚来,给雷爷看座!”语毕即有一青衣汉子请雷梦杀进入棚中,另有一青衣汉子摆了座席,斟了茶水,雷梦杀也不客气,坐下喝茶。
龙野清了清嗓子,说道:“那是去年十二月月底,我带了几个随从北上中原,去探望几位朋友,途中遇到一队金兵,约有一二十人,有几人抬着一台轿子,不知轿中坐着什么人。各位,那金狗霸占咱们的江山,残杀咱们的百姓,咱们人人与他们有不共戴天之仇,恨不得吃其肉饮其血,这次我们遇上一小队金狗,必然要将他们灭了,于是我带着随从们杀将过去,这些金狗遇上咱们身负武功之人自然不是对手,刹时间已料理数人,但想不到其中一个金狗竟然身怀武功,他四十来岁,身形高大,使一根狼牙棒,武功家数不像是中原的招式,大开大阖,臂力雄强,那狼牙棒被他挥出击在山路旁的巨石上,巨石立时粉碎破裂,石碎纷飞,有两个随从被他的狼牙棒击中头颅,即刻脑浆迸裂而死,其余金狗已经被我们杀得干干净净,路上全是断臂残肢,血流成河。”
龙野说到这里,众人喝起彩来,都说杀得好,杀得痛快,剩下这金狗自然也难逃性命。龙野喝了一口茶水,接着说道:“我们一共六人,被这金狗杀了两个,还有四人与我一起围攻,但那金狗实在太过雄强,一棒挥出便发出一声怒吼,声势威猛之极,我剑掌齐施,数十招竟然拾夺不下,且又给他伤了两人,我心中纳闷,想不到金狗之中竟有这等武功高强之人,一路剑法使完还是胜他不得,不禁心中焦躁。就在这时,这位雷爷出现,他站在路旁观看,那金狗却越斗越勇,剩下的两个随从均已被他所伤,倒地不起,只剩下我一人与他相斗,此时我虽胜他不得,但他也未能伤我。忽听一声清啸,这位雷爷已然出手,向那金狗连刺三剑,每一剑都刺向金狗意想不到的部位,那金狗不得不回棒招架,我得此良机焉能错过,一招“刻舟求剑”将那金狗右臂斩了下来,跟着一招“惊涛骇浪”砍下金狗头颅,那狗头滚落在地,颈脖中鲜血狂喷,“砰!”的一声,身躯轰然倒下,压得地上灰尘飞舞。”
众人听到这里无不轰然叫好,望向雷梦杀的目光中都带着赞许之意。其时北宋被金国所灭,退至江南杭州再立国祚,将杭州改名临安,是为南宋。金兵烧杀掳掠,残忍嗜血,不知屠杀了多少宋朝军民,举国自上而下,对金人既惧怕又恨之入骨,这时听龙野将这一帮金狗杀得片甲不留,无不大快人心,都觉出了胸中一口恶气。
龙野接着说道:“这队金狗已被我们杀光,只剩下那台轿子,我不知道轿子里是什么人,但想必也是金狗无疑,并且能坐轿子的非富即贵,也得一并杀了,于是提着长剑,一边凝神戒备一边向轿子走去,当我靠近轿子时忽然听见轿子里传来婴儿的啼哭声,我心想难道轿中是妇人小儿不成?于是用剑挑起轿门帘子,果见轿内坐着一位妇人,这妇人身上锦衣华服,珠光宝气,似是一位贵妇,她双眼流泪,全身颤抖,怀中抱着一个婴儿,婴儿不住啼哭,我对那妇人喝道:出来!那妇人抱着婴儿,战战兢兢的走出轿子,一边啼哭一边说话,但那些金狗的说话谁听得懂了?我想既然是金狗,就得除恶务尽斩草除根,便一剑向那妇人胸膛刺去,谁知这位雷爷一剑将我的剑挡住,对我说既是妇孺就留她们一命吧,我说那是金狗,岂能不杀?”
这时藏刀门大弟子陈东鄂说道:“对啊!既是金狗那就没什么好说的,都得杀了!”
“我觉得此事未必尽然,那金狗虽然嗜血残忍,但咱们是礼仪上国,仁义之邦,自不能与金狗一样。”司徒云凤说完转过头去,言下之意似乎对龙野的行为颇是不以为然。
钱塘帮帮主李天水说道:“他们金狗杀我百姓的时候何曾管你是大人还是妇孺了?还不是一般的砍头枭首,开膛破肚。”众人听了都纷纷赞同,觉得李天水说的在理。
龙野说道:“照啊!我当时对这位雷爷也是这么说的,但这位雷爷却挡在那妇人身前,说占我河山杀我百姓的并不是这个妇人与婴儿,不必赶尽杀绝,本来雷爷伸予授手,助我诛杀了那金狗,我龙野心中甚感恩德,但他要救金狗性命我绝不同意,我请他让开,否则可别怪我不客气了,他说只要我胜得了他手中长剑便随我意愿行事,胜不了便拍拍屁股走路,这是雷爷的原话,我可一点没夸大,雷爷本人也在此,诸位如果不信倒可问问他。”众人都静了下来,望着雷梦杀,意思再明显不过,便是在问是还是不是,雷梦杀也不言语,只点了点头,众人这才望向龙野,听他说下去。
龙野接着说道:“我心中勃然大怒,心想你虽然出手相助,但我龙野何等人物,难道怕了你不成?当下便想与他动手,但他说我刚激战一场,力气怕有所不继,不如休息一会再动手不迟,说完就在地上坐下,掏出干粮吃了起来,还递给我一份,问我要不要也吃一点,我当时大战一场,腹中也确实饥饿,于是接过来吃了,这些也是事实,我龙野不是什么孬种,是什么就说什么,我休息了一会,自觉体力已恢复,就站起与雷爷交手,这过程我大哥都说,我使完了一轮家传剑法,胜他不得,在使第二轮的第六式大浪淘沙时败在这位雷爷的剑下,咱赢就赢得英雄,输就输得光棍,既然技不如人就拍拍屁股走路,整件事情便是如此这般,好教各位知晓!大丈夫恩怨分明,雷爷出手相助,我龙野甚感盛情,但堂堂我国子民,却救金狗性命,即便对方是妇人小儿,我也不认同,因为咱们的百姓妇人小儿不知被金狗杀了多少!”龙野说完便坐回椅中,不再言语,众人都纷纷鼓掌喝彩。
雷梦杀待众人彩声平息,说道:“姓雷的不知道什么国家大事,也不懂什么大道理,只知道什么人该杀,什么人不该杀。另外,今天我是来比武的,不是来与各位绊嘴的,各位想说什么尽管自便,龙七奇先生,咱们什么时候开始?”
雷梦杀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封信,向龙七奇掷出,那信封在空中不徐不疾,缓缓向龙七奇飞去。众人一见,心中无不暗吃一惊,觉得单凭这份手劲,武林中已属罕见,而战胜龙野似乎也并不令人奇怪了。
龙七奇并不伸手去接,待信封飞到跟前,伸出右手食、中二指临空一引,那信封便轻轻落在身旁桌面之上,信封落在桌面后仍滴溜溜的转动,可见信封上蕴含着雷梦杀的内劲,而龙七奇也化解得极为巧妙,众人都禁不住齐声喝彩。那信封停止不动,众人一看,正是龙七奇给雷梦杀的战书。
(待续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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