（十二）议亲
且说徐氏回到府后，心思活泛，兴头上便与文侍郎将太妃的话说了，夫妻俩觉得能与国公府攀上亲，也是有百利无一害地，自家是女孩，故先托和荣府相熟的了人去荣府打听。王夫人先好言好语地推拒了，来听贾母的意思。
贾母便道：“宝玉亲事哪能如此随便，宫中的贵妃娘娘也关注着他的终身，最重要的是姑娘的脾气禀性，宝玉的性子自不必说了，不过听闻那文侍郎家的千金，被宠得骄蛮任性，这样的性子，咱们家可没这样的媳妇。薛亲家那儿，现成地就摆着这么一个例子，我可不想让我的宝玉受气。”
说着看着王夫人：“你也不想将来象姨太太似地，成天地跟这样的儿媳妇闹心罢！”王夫人一听忙笑道：“还是老太太的话有理儿，只是如何回复呢，文大人为官声望还是不错地，只是听闻侍郎夫人对这个女儿太过宠爱了些。”
贾母微一思忖便道：“再有来给宝玉说亲的，你就这么答复罢，宝玉命中不该早娶，此时他老子不在家，亲事不好定下来。”王夫人忙答应着，其实她心里已有属意之人，如今贾母有了主张，她便乐得顺水推舟了。
王夫人心里也开始思忖，如今宝玉不算小了，也该作亲了，如果总有人上门提亲，总不能老是拒绝，倒不如将亲事订下来。说到亲事，自己心中倒是有人选，此人再无别人，便是宝钗。这几年忖度着，宝钗的性子最合自己的意，又是自家妹妹的孩子，亲上作亲，再好不过。结了亲，还能帮衬着自己，岂不是两全齐全。这几年，王夫人一直不清楚贾母心中到底属意谁，故打发人先将凤姐叫了来。
凤姐见彩云来唤，忙换了衣服来见王夫人。王夫人将丫头们都支了出去，凤姐不知何事，见此情形以为出了什么重要的事，有了上一次绣春囊的事，从没见过王夫人如此郑重，遂心里有点七上八下的。敛气屏声，在一旁侍立。
王夫人便笑道：“你先坐下，我正有件事委决不下，特请了你来帮我拿个主意儿！”凤姐一块石头落地，方在椅子上坐了。王夫人却让凤姐靠近自己一些，方压低了声音道：“我叫你来，不为别的事，是为宝玉的亲事。”
凤姐闻言眼光一闪，且不作声，王夫人便道：“前有临昌伯诰命夫人来为吏部左侍郎家姑娘探听口风，老太太作主回绝了，我因想着，宝玉年纪也不算小了，一天大似一天，他的亲事也该议了，虽说老爷不在家，可有好的，总不能错过。我想着，外头来说亲的，哪个不说模样性情儿都好呢，从来都说捡着好的说，那些人的话岂可全信。一朝过了门儿就未必，心里总想着是个亲上作亲的才好！”
凤姐心里有了计较便凑趣道：“太太说得何尝不是，亲上做亲，模样、性格都清楚，老太太估摸着也是这意思。既然太太这么想着，索性就定下来罢，省得宝兄弟和林妹妹心总悬着。”凤姐以为王夫人看中的是黛玉，遂热心地建议着。
王夫人瞅了她一眼：“你说的是林姑娘吗？”凤姐便笑道：“太太说亲上作亲，可不说是林妹妹吗？老太太这几年来，话里话外地太太还不清楚吗，宝玉一心只在林妹妹身上，如果俩人作了亲，宝玉铁定高兴了，老太太的心愿也了了！”
王夫人微微一皱眉，打断了凤姐：“你说差了，我的意思不是林姑娘，是宝丫头来着！”凤姐笑容一敛，王夫人道：“宝丫头性子稳重平和，那才是大家子的风范，过了门也会教人宾服，那林丫头身子弱不说，且说性子就不大圆融，以后只怕难以服众，更别提以后延续香火，那身子骨，每天药陪着，我通共一个宝玉，哪能耽误在她身上。”
凤姐听了，只不言语，心下暗自思忖，既然王夫人看准了宝钗，自己多说无益。 半晌方道：“太太说得固然有理，宝妹妹自然是个好的，品貌性情都好，我何尝不想宝妹妹做咱家的媳妇儿，到时我也好有个帮手。只是，平时忖度着老太太的意思，看中的只是林妹妹，如果老太太不同意，只怕太太愿意也难成。再者，宝玉和林妹妹从小在一块长大，情投意合，若他要娶宝妹妹，只怕丣出意外来也未可知，平时的情形太太可是知道的。到时老太太那里又如何交待呢，所以，我劝太太倒不如订下林妹妹的好，太太觉着怎么样？”凤姐审时度势，半真半假地将自己的意思挑明。
王夫人脸色微沉，半晌方嘘了一口气道：“我心里总不大甘心，放着宝丫头不订，偏相中了那风吹吹就倒的林丫头，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，明是爱宝玉，实则是害了他，我这当娘的实是不希望如此。”
凤姐见王夫人如此执拗，一时也不好再劝，半晌方道：“太太相中了宝妹妹，只是姨妈那边还不清楚态度怎么样，到现在只是咱们的一相情愿，剃头挑子一头热，要是姨妈不同意，咱们也算是白忙活一场！”王夫人眉头皱了皱，不以为然道：“宝玉的人才心地，姨太太也是喜欢的，哪有不同意的理！”
凤姐只得不吭声，王夫人思忖着道：“你说得也是，这件事我先去探探老太太的口风，实在不行，还有娘娘呢，宝玉的事娘娘岂会旁观，有娘娘出面，老太太也不能怎么样！”凤姐见王夫人执意，也只得罢了。
王夫人打定主意，决意下一次进宫时和女儿商定此事，竟不和贾母商量，便自作了主张。一面嘱咐凤姐道：“这件事不要告诉老太太，免得节外生枝！”凤姐想到万一贾母知道了，只怕不好遮掩，心里有些为难，嘴里只得应着。
且说贾母婉拒了文家的亲事，心里不免想到了宝玉，也是，该到了议亲的时候了。想到前两天去北静王府，两位太妃那翻意味深长的话来。
忽地，贾母心里一震，听北静太妃话里话外带出来的意思，莫非，是看中了黛玉？联想起黛玉生日送的礼，贾母越发地不安起来。两个玉儿的事，如今看来还是早定妥了为是。想着黛玉的身子，只怕也是一直不安心，才弄得身子这么娇弱罢，想到此贾母叹了口气。这孩子也忒傻气，自己也该早点让她放心才是。
翌日清晨用罢早膳，贾母便将鸳鸯唤到了眼前，缓缓地道：“鸳鸯，你去把林丫头叫来，我有些话要说！”
鸳鸯极聪敏，察言观色，见贾母神色不似往日，又令自己亲自去请黛玉，便知不是寻常的小事，亦收起了笑容轻声答应着。一面唤进琥珀来侍候着贾母，她转身往潇湘馆而来。
2023.12.03
by 婴宁
发表于 2023-12-3 11:05
发表于 2023-12-3 12:05
发表于 2023-12-3 16:02
原本元春就更属意宝钗，这次王夫人与元春母女一起，难不成要和贾母叫板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