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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时候看样板戏《沙家浜》,总记得那段伤病员倚在春来茶馆的柜台边,跟阿庆嫂兴高采烈地聊起的芦根鸡头米,那神情,活像在谈论什么了不得的山珍海味。我这个在草原上长大的北方娃,这时总会口水直流,心里琢磨着鸡头米究竟是何等美食?想来应该跟鸡头大小,或者鸡头模样,想着想着,到底怎么个好吃法,想来想去想不明白,倒是会把自己想得饥肠辘辘了。
转眼就长大了,有一次去苏州平江路压马路,在一家挺豪华的馆子里,终于在菜单中发现了这个玩意。服务员端上个白瓷小碗,汤里沉着些圆滚滚的珍珠样的东西,淡黄莹润,用勺一搅,颤巍巍的,倒像鸡雏刚睁开的眼皮。小心翼翼地尝一口,清甜软糯,带着水塘里荷叶的香气,忽然就懂了:原来沙家浜的战士们想念的,不只是吃食,是水乡人家触手可得的温柔。
忽然觉得,人对远方美味的向往,多半是给平凡日子镀了层金光。就像北方人羡慕江南的鸡头米,说不定江南人还惦记着北方的烤红薯呢,那焦糖般的甜蜜,在寒风里捧在手中,何尝不是另一种幸福?
如今明白了,阿庆嫂和伤病员们怀念的,是太平年月里最寻常的滋味。就像这碗里的鸡头米,嚼着嚼着,忽然嚼出点道理:所谓乡愁,有时就是一粒米的大小;所谓幸福,不过是能在对的时间、对的地方,心安理得地享受属于那方水土的馈赠。
可惜一碗见底,伙计说这个季节的鸡头米快下市了。也好,留些念想,就像当年听戏的那个孩子,对未知的美味永远怀着甜蜜的憧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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