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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站在阳台上对着远处发呆,忽地就有一阵风吹来,风中带着点儿桂花残存的甜,混着泥土里将枯未枯的草气,这风的味道,它不再是夏天那种黏糊糊,热烘烘,裹着雷雨腥气的风了,它变得爽利,干净,甚至有了那么一丝薄凉的锋利,像一把用井水浸过的刀子,轻轻一下,就把夏天与我给割断了。
回过味儿来的我,低头看看自己身上,还是一件穿得稀薄了的旧汗衫。心里莫名的有些怅惘,仿佛一个极熟的朋友,不打招呼就出了远门。
这秋天,像个最高明的贼,它不偷金,不偷银,专偷人的时光。它是在哪一个露水沉重的清早,趁我宿酒未醒,便悄悄把天地换了颜色的呢。
说起酒,都知道我喜欢自己泡酒,尤其是喜欢泡一些果子甜酒,没什么度数,又甜美色艳,比喝那些又涩又辣的商品酒舒服多了。
初夏酿的那几罐杨梅酒、蓝梅酒,当时觉得满得要溢出来,可谁知醉了几场,瓶底就干了。
醉眼朦胧里,只记得窗外是泼天的绿,腻得化不开,醒来一看,却成了疏疏朗朗的几笔淡黄。那醉里乾坤最大,也最是靠不住的,一觉醒来,连季节都给你调了包。
最是那枝头的大柿子,简直是个促狭鬼。它几时由青转黄的,我竟浑然未觉。仿佛昨天还是个愣头青,在枝头梗着脖子,今天再看,已是一副黄澄澄、软糯糯的好脾气模样了,它就这么不言不语地,把你从盛夏的狂热,一下子扯进了深秋的沉静里,容不得你有半点争辩。
古人说日月如梭,这比喻实在俗得有理。
既是秋天来了,便由它来吧。横竖那果子酒已经喝得差不多了,正好空出了坛子,来装这一秋的桂花香正好。只是下回醉时,可得警醒着些,好歹要亲眼瞧瞧,那柿子究竟是怎么偷偷变黄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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