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年的夏天,走进石库门,仿佛走进了一个时光隧道。一段段平凡的上海谣总在心灵间翩跹,一个个市井小民的故事又仿佛回到了眼前,一个精致而又鲜活的上海。卖萝卜丝饼的老阿姨总穿着洗得发白白的花布衫,油渍斑斑的围裙上印着星星点点的面粉。我踮着脚趴在摊前,眼巴巴地看着萝卜丝饼在油锅里慢慢变色,老阿姨用长筷子灵巧地给它们翻身,油花溅起小小的噼啪声,馋得我直咽口水,书包带子滑到胳膊肘都顾不上拉。“小囡又来啦?”老阿姨笑眯眯地用铁夹子夹起还冒着热气的萝卜丝饼。
七月的上海,热浪把柏油路都烘得发软,蝉鸣在梧桐树梢织成密网。小时候我爱捉龙虾,最惊险的一次,我钓上只特别大的龙虾,它垂死挣扎时竟扯着钓竿往水里拽,我死死攥着竹竿往后仰,脚下一滑跌坐在泥地里,却舍不得松手,衣服全部泥土沾上全身。我和小伙伴们提着盛满战利品的铁皮桶往回走,那时的夏天,连风都是甜的。
七月的阳光依旧把柏油路晒得发软,可我却蜷在恒温26度的房间里,连走出去的勇气都没有,实在外面温度太高了。可现在的我,把自己困在人造的清凉里,隔绝了烈日、蝉鸣与烟火气,也弄丢了那份肆意拥抱夏天的。一边渴望成熟,一边眷恋童真。而记忆里那个踮脚够棒冰的小女孩,永远停留在蝉鸣最盛的夏天,时刻提醒我,原来人生最美的风景,常常藏在我们拼命想要跨越的时光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