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到夏天,听着蝉声,便想到了乡间那些与虫相伴的岁月。
长在乡间,虫子自然是见得不少。从爬的到飞的,种类繁多,给童年增添了太多的趣味。稍微归拢了一下,给那些虫儿们分了分类:
一类是农作物和蔬菜里的虫子。这一类多是肉乎乎的,上了学,在动物学课本上知道了一个专业的名词,完全变态和不完全变态。像菜青虫,便是蝴蝶的幼虫,成年后会长出翅膀。
这类虫子,祸害庄稼和蔬菜,属于害虫一类。需要消灭。那时,对于损害了收成的虫子,是深恶痛绝的。好好的水灵灵的蔬菜,被虫子咬得不成样子,别说贩卖了,自家吃都难以下口。
个头小的,虽说不怕,但是那蠕动着的样子,让人看着不舒服。儿时最怕的就是大人手指长短的绿色的豆虫。至今想起来心里还有些恶心。长得和蚕宝宝一模一样,可是,和蚕的可爱不同,豆虫看上去那么恐怖。
让我发怵的还有茴香上的那种五彩斑斓的虫子,大人说这种虫子并不影响茴香结籽。但是不知为什么,一看到它,心里就犯怵,总会远远地躲开。
剥玉米时,穗里也会钻出肉乎乎的小虫子,个头小,不值得害怕,于是有时便招呼来家里养的鸡鸭们来啄食。像枣树上长的那种绿色带毛的,还有春天的毛毛虫虫,都长有刺针,能远离就远离。被它们刺上一下,那份钻心的痛,至今难忘。
第二类,苍蝇蚊子这类被定义了的害虫。
按理说,蝴蝶的幼虫也算是害虫,但是化蛹成蝶后多么美丽啊,小精灵一般,所以就不算在内了。
重点划一下,单独把这俩列出来,是因为那些炎热的夏天,最恼人的最让人深恶痛绝的,就是驱之不尽无处不在的这两个了。
盯人咬人,传播疾病,这两位双双被钉在害虫榜上,无虫能出其左右。记得小时候没有驱虫剂,在蚊香出现之前,长辈们只得用灭庄稼害虫的敌敌畏来驱蚊。
吃过晚饭,把所有人都躲到院子里,母亲拿着一个小型的喷雾器,开始挨屋地喷酒。
那股子难闻的味道,真是童年的梦魇。
母亲曾用蒿草编成草辫子,晒得半干时,用来熏屋子。傍晚时,在堂屋燃起晒好的蒿草辫,然后打开门。最先逃走的蚊子飞出房门,跑得晚些的便被熏晕了,再没了吸食的力气。
这样,人蚊可以一夜相安无事。
但是,那股子熏草的余味,还是有些呛人的。儿时的蚊子,多是褐色的,叮咬后并不是特别痒。后来,不知打哪来的那些黑色的小蚊子,才最令人可气可恼的。
褐色的蚊子白天里不见踪影,只在傍晚夜间出没。黑色的小蚊子白天黑夜都在,潜伏在你身边,伺机而动。而且那张嘴尖利得,你尽管穿着厚厚的裤子,也能叮透,又痛又痒,简直是防不胜防。
对付苍蝇,没好的办法,只有苍蝇拍了。那玩意比蚊子数量多,只得用拍子,拍死完事。
第三类,就是自然界的爬虫了,和人类关系不大,对庄稼和蔬菜不造成影响。两者相安无事。
如蛇,就是其中之一。作为孩子,相信没几个人不怕蛇的。大人们常说,蛇是瘆人虫,天生有一种令人恐怖的感觉。虽说北方的蛇都是菜蛇,并没有毒,但对蛇的恐惧似乎刻在了骨子里,让我们一看到它就想逃。
本地的蛇,是那种褐色的,长长的,在野外总能见到。每逢此时,就极力地忍着那份恐惧,故作镇定地站在原地,任由它大模大样地爬走。或是悄悄地避开它,不惊不扰。
蛇又被称作小龙,所以长辈们说,蛇也是能预测天气的,尤其是雨。比如,在路上看到有蛇过路的痕迹,说明天就要下雨了。
那时的路多是土路,夏天干旱得久了,路面便起尘土。只要蛇经过,路面上便会有一条小细腻的爬行过的痕迹,非常明显。
出于好奇,走在路上总是会有意地去看看路面,是否有蛇出没过。关于蛇的一些神乎其神的传说,更令我们对它既敬畏又害怕。总之,蛇在我们的心目中,是一种神秘的存在。至今也是!
另外一种和蛇相像的小动物,就是壁虎了。看到它们便总想起课本里那条借尾巴的小家伙。野外常有小壁虎迅速地从身边经过,有时看到它们抬起小小的头,四处察看。那机警的样子感觉可爱极了。
家里偶尔也会看到,炎热的夏天,总在洗漱完睡前捉蚊子时,小壁虎便在那时出现了。当时的房子多是土坯房,不坚固且有缝隙,壁虎就是从屋檐下爬到屋里的。
因其个小,所以并不害怕,反倒好奇地盯着它,看看它是如何捕蚊子的。但蚊子飞来飞去,那个捕猎者太有耐心,玩耍了一天的我们又瞌睡得早,总是等不到它大显身手,便已经进入梦乡了。
第四类,昆虫,除去蚊蝇之外的,
蜻蜓啊,蝴蝶啊,蜜蜂啊。我们打交道最多的,
也是我们最喜欢的,更是给我们带来最多欢乐的。
那时,运河边有一种比蜻蜓小,比苍蝇大的一种小小的昆虫,大大的脑袋极像苍蝇,细长的身子,一对狭长的小翅膀,我们叫它“孙猴子”。
无需什么捕捉的工具,一只手就能捉到。蹑手蹑脚地走过去,然后猛地一捏就能捉到了。捉到后,也不怎么玩,就是捉了放,放了捉,享受那份捕捉的成就感。
蜻蜓没少捉,用大大的扫帚,一扑一个准。蝴蝶也捉过,但是不多。因捉蝴蝶需要去菜地里,田野上。
蝴蝶在菜花上飞飞停停,当时觉得它的姿态太美了,大人们告诉我们,它那是在产卵呢。
蝴蝶不像蜻蜓那么好捉。它飞舞得的路线忽东忽西,毫无章法可言。
你根本不清楚它下一步会是哪里
。不像蜻蜓,尽得稳稳当当,不紧不慢。
多数是白色的菜蝶,也有橙色的,颜色都比较单一。所以,也没捉的兴趣。偶尔会看到比较漂亮的那种,个头大,颜色斑斓。
所以,对于蝴蝶,还是更喜欢看它飞舞。一颗幼小的心灵,觉得蝴蝶那么美丽,它飞舞的姿态,像是在跳舞,总引得我们注目。
孩子的心,干净而单纯,想不到菜青虫会啃咬菜叶,也想不到蝗虫会祸害庄稼,只知道那种绿色的蚂蚱捉了后烤着吃会很香。也没意识到,把蜻蜓的尾巴去掉特上草棍让它上天去打油有多么残忍,只是凭着孩子的本能,害怕蛇,恐惧长得丑陋的家伙。
夏秋两季,最多的是那些草丛里那些不知名的虫儿,唧唧啾啾,唱着动人的曲子。很多都未见过,但是它们的声音伴随着我们度过一个又一个夏秋。
